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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西土司制度的实施
说明:下文有土司之“土地、军事和司法”制度介绍
明代,“广西瑶、僮居多,盘万岭之中,当三江之险,六十三山倚为巢穴,三十六源踞其腹心,其散布于桂林、柳州、庆远、平乐诸郡县者,所在蔓衍。而田州、泗城之属,尤称强悍。种类滋繁,莫可枚举。蛮势之众,与滇为埒。”就是发展较先进的东部壮族地区,视如内地,“桂林与平乐、浔州、梧州未设土官,而无地无瑶、僮。桂林之古田,平乐之府江,浔州之藤峡,梧州之岑溪,皆烦大征而后克,卒不能草(?)而兽称之,设防置戍,世世为患。”实际上桂东浔州设有由土司统治的武靖州,各流官州县亦设有土巡检司。到了清初,“广西之境,大约俍人半之,猺、獞三之,民居二之。”东起粤西,西至滇东,北从湖广之南,南达交海,壮、瑶广泛分布聚居。然而,自秦、汉统一后至清代的两千年间,由于地理环境不同,受先进的中原汉文化影响的早晚和深浅不同,使东部壮族和西部壮族的社会发展很不平衡。在受汉文化影响较早较深的东部地区,社会发展较快,易于治理,封建王朝设置郡县(一般郡县),派流官直接治理;而社会发展较落后的西部地区,称为“溪峒”,则设置羁糜州县,后发展为土司州县,委任壮族首领为官,进行间接统治,实施“以夷治夷”政策。故在壮族的广大地区,历史上有一般州县(即流官州县)和土司州县(土官统治)之别。须分别给予阐述。
第一节土司州县及其沿革
宋朝时设的羁糜州县峒共70余所。平侬智高起义后,在这些羁糜州县的基础上逐步过渡到土司制度。羁糜州县主要分布在广南西路的西部地区。其中隶于邕州都督府的有忠州、冻州、江州、万承州、思陵州、左州、思诚州、谭州、渡州、龙州、七源州、思明州、西平州、,上思州、禄州、石西州、思浪州、思同州、安平州、员州、广源州、勒州、南源州、西农州、万崖州、覆利州、温弄州、武黎县、罗阳县、随陵县、永康县、武盈洞、古颤洞、凭祥洞、博洞、卓洞、龙英洞、龙耸洞、徊洞、武德洞、古佛洞、八魁洞,并属左江道;思恩州、鹅州、恩诚州、勘州、归乐州、武峨州、伦州、万德州、昆明州、婪凤州、侯唐州、归恩州、田州、功饶州、归城州、武笼州、龙川县,并属右江道。庆远府辖羁糜州十、军一、监二:温泉州、环州、镇宁州、蕃州、金城州、文州、兰州、安化州、迷昆州、智州、怀远军、富仁监、富安监。融州辖羁糜州一:乐善州。宋《元丰九域志》载上述羁糜州外,隶于宜州(庆远府)的还有思顺州、归化州、南丹州,并于忻城县的羁糜芝忻、归恩、纤三州。
元朝时土司制度确立,设宣慰司、宣抚司、安抚司、招讨司、长官司等土司机构。在广西设两江道宣慰使司都元帅府,隶于湖广行省,下设路、州、县,土司地方为土州上县。靖江路,初设广西道宣抚司,旋改宣慰司,后改为路总管府;南宁路,初置安抚司,后改为邕州路总管府兼左右两江溪洞镇抚,泰定元年(年)改南宁路。梧州、浔州、柳州、融州、容州、象州、钦州等路,初置安抚司,设安抚使,后改为路总管府。庆远南丹溪洞等处军民安抚司,至元十三年(年)设,十六年(年)改庆远路总管府,大德元年(年)复立庆远南丹溪洞等处军民安抚司。田州路、来安路设军民总管府。这些土司机构,有的使用流官,有的参用土人,如两江道宣慰司宣慰使非土官所任,来安路、田州路、太平路、思明路、庆远路等西部壮族地区,安抚使、路总管皆为壮族土官所任。其他各路则为流官。而路下之土州县职官多用土人。
明朝时壮族地区土司制度蓬勃发展,所设土司府、州、县、长官司、土巡检司很多。不仅广西西部设有土司,而且在云南东部与广西相邻地区和广东西北部地区亦设有土司。现分列以述。桂林府:视如内地,无土司州、县之设,但所属永宁州,旧为古田县,设有峒木镇、常安镇、富禄镇三土巡检司。
平乐府:平乐县有水浐营土巡检司;恭城县有白面寨、西岭寨二土巡检司;贺县有大宁寨、樊字寨、白花洞三土巡检司;荔浦县有峰门、南源二土巡检司;修仁县有荔江、丽壁二土巡检司;永安州于弘治三年(年)设长官司,五年废,有古眉寨、群峰寨土巡检司。
梧州府:藤县于洪武(一年)初置五屯守御千户所,土目覃福为千户;博白县有安定、春台、平山、兆常四土巡检司.
柳州府:迁江县,洪武二十五年(年)于县东置屯田千户所;融州有大约镇土巡检司;上林县,永乐二年(年)移南丹卫于县之三里。隆庆间(一年)于十寨立长官司,以黄昌等为长官及土舍。万历间(一年),在八寨立三镇,以东兰韦应鲲、韦显能、田州黄冯克为巡检;怀远县有万石、宜良、丹阳土巡检司。
庆远府:元为庆远南丹等处军民安抚司,以莫天护为安抚司同知。东兰州,宋文兰洞,元为东兰州,明因之,土酉韦氏为世
袭土官;那地州,宋为那、地二州,元因之,明洪武元年(年)并那、地二州为那地州,七酋罗氏为世袭土官;南丹州,宋初土酋莫洪傅内附,为知州。元初,土官莫国麟归附,命为庆远南丹溪洞安抚使。明洪武七年〔年),授莫金为知州,世袭;忻城县,元时土官莫保为八仙屯千户,明洪武初改设流官,土民不服,举莫保孙莫敬诚为土官,总督邓廷攒奏革流官,以莫氏土官为知县,世袭。永顺长官司和永定长官司,明弘治元年(年)析宜山县地以置,各设长官一、副长官一,以邓文茂等4人为长官、副长官。永安长官司,地于天河县,弘治九年(年)设,授土人韦万妙等为正、副长官。
浔州府:明成化间(一年)设武靖州于大藤峡内,以上隆州土官知州岑铎为知州,土人覃仲英为世袭土官吏目。州南有罗秀土巡检司;平南县设有洞心、三堆、平岭、大峡四土巡检司;贵县:向武军民干户所于正统六年(年)迁来县,万历二十三年(年)迁县西北谢村镇。
南宁府:有土州四。归德土州,宋置,元属田州路,洪武初隶南宁府,土官黄隍城归附,授知州职;果化上州,宋置,元属田州路,明嘉靖九年(年)隶南宁府。洪武初,土官赵荣归附,授世袭知州;上思土州,唐置,元属思明路,明弘治十八年(年)隶南宁府。洪武初,土官黄中荣归附,授知州职。弘治十八年(年)改流。嘉靖元年(年)复为土州,给土官世袭,议而不行。州西有迁隆洞土巡检司;下雷土州,宋置,元为下雷州,洪武初归附,失印,降为峒,隶镇安府。嘉靖十四年〔年)获旧印。嘉靖四十二年(年)属南宁府,万历十八年(年)升州,洞长许应珪为上州判官。
太平府:元太平路。明洪武元年(年)土官黄英衍降,洪武二年(年)为太平府,黄英衍为土官知府,世袭,旋改流官。领土州县十九:太平土州,旧为西原农峒地,唐为波州,宋改太平州隶太平寨,元隶太平路。明洪武元年(年),土官李以忠归附,授世袭知州;镇远土州.宋置,元隶太平路,洪武初,土官赵胜昌归附,授世袭知州;茗盈土州,宋置,元隶太平路,明洪武初,土官李铁丁归附,授世袭知州;安平土州,唐置波州,宋析为安平州,元隶太平路,洪武初,土官李郭佑归附,授世袭知州;思同土州,唐置,宋隶太平寨,洪武初,土官黄克嗣归附,授世袭知州;养利州,元隶太平路,明洪武初,土官赵日泰归附,授知州,世袭。后于宣德三年(年)、成化十四年(年)和万历只年(年)3次改流;万承上州,唐置万承、万形二州,宋省万形入万承州,元隶太平路,洪武初,土官许郭安归附,授世袭知州;全茗土州,宋置,元隶太平路。洪武初,土官李添庆归附,授世袭知州,结安土州,宋置结安峒,元改州,属太平路,洪武初,土官张仕荣归附,授世袭知州;龙英土州,宋龙英峒,元改州,隶太平路,洪武元年,土官李世贤归附,授世袭知州,结伦土州,宋为结安峒,元改州,隶太平路,洪武初,峒长冯万杰归附,授世袭知州;都结土州,元太平路,土官农姓,洪武初归附,授世袭知州;上、下冻土州,宋置冻州,元分上、下冻二州,旋合为一,隶龙州万户府,明隶太平府。洪武初,土官赵贴从归附,授世袭知州;思城土州.唐置.宋因之,隶太平寨,元隶太平路,洪武元年,土官赵雄杰归附,授世袭知州;永康土州,宋为永康县,元隶太平路,土官杨姓,成化八年(年)改流,万历二十八年(。年》升为州;左州,唐置,宋隶古万寨,元属太平路,洪武初,土官黄胜爵归附,授世袭知州,成化十三年(年)改流;崇善县,明宣德元年(年),土知县赵退谋广地界,攻左州,官兵剿平后改流;罗阳土县,宋置,隶迁隆寨,元属太平路,明属太平府。洪武初,土官黄宣归附,授世袭知县;陀陵土县,宋置,隶古万寨,元隶太平路,明属太平府。洪武初,土官黄福寿归附,授世袭知县。
思明府:土府。唐为思明州,元改思明路,洪武初改为思明府。洪武二年(年)土官黄忽都归附,授思明府世袭知府。所属土司有:思明州。洪武初,土官黄君寿归附,授世袭知州。万历十六年(年)改隶太平府;_仁石西州,明初属思明府,万历三十八年(1年)改隶太一平府。土官赵氏、何氏、黄氏相更,皆绝,改流官;下石西州,元属思明路,明属思明府。洪武二年(年)土官闭贤归附,授世袭知州;忠州,宋置,元属思明路,洪武初,土官黄威庆率子中谨归附,授威庆江州知州,中谨为忠州知州.皆世袭;凭祥州,宋置凭祥峒,属永平寨,元属思明路,洪武十八年(年),土蛮李升归附,置凭祥镇,以升为巡检,隶思明府。永乐二年(年),以镇改县,以升为知县,成化八年(年)以县改州,升孙为知州,直隶于布政司。思陵州,宋置,元属思明路,明初隶思明府,洪武二十一年(年)改隶布政司。土官韦延寿为世袭知州。
思恩府:土府。唐为思恩州,元属田州路,明初隶田州府,正统三年(年)升府,六年(年)改为思恩军民府。土官岑瑛为世袭知府。弘治十八年(年)改流。嘉靖七年析设兴隆、那马、白山、定罗、旧城、下旺、安定、都阳、占零9个土巡检司。
田州府:土府。宋置田州,隶横山寨,元为田州路军民.总管府,明为田州府,洪武二年(年),土官岑伯颜归附,授田州知府,世袭。嘉靖八年(年)降府为州,析府地设床甲、棋甲、婪凤、武龙、累彩、篆甲、下隆、寨桑、寨马、凌时、万洞、阳院、大田、县甲、怕河、思郎、思幼、侯周等18个土巡检司。上林土县,宋置,元属田州路。洪武二年(13仍年)土官黄篙归附,授世袭知县。
镇安府:土府。宋时镇安峒,置右江军民宣抚司,元为镇安路。明洪武元年(年),授土官岑添保为知府,世袭,归顺州,旧为归顺峒,隶镇安路,明隶镇安府,弘治九年(年)设州治,以土官岑氏为世袭知州。后改隶布政司;上映土州,元属镇安路,明初为峒,隶镇安府,土官许朝卿,世袭。崇祯十年(年)升为州;湖润寨巡检司,属镇安府,土官岑氏世袭。恩城州:唐置,宋、元因之,明初隶布政司。土官岑氏,世袭。弘治五年(年),州废。上隆州:宋隶横山寨,元属田州路,明初属田州府,后隶布政司,土官岑氏为知州。永乐四年(年),土官岑琼死,母陈氏袭替,死。景泰四年(年)岑铎为知州。成化二年(年),移大藤峡之碧滩立武靖州,岑铎为土官知州,隶浔州府。泗城州:宋置,隶横山寨。元属田州路,明属田州府。洪武五年(年),土官岑善忠归附,授世袭知州。州属程县,为流官;安隆长官司,明初为峒,隶于泗城州。永乐元年(年)设长官司,岑子得为长官司长官,世袭;上林长官司,宋、元为上林峒,属泗城州。永乐初,设长官司,岑子成为长官司长官,世袭;利州,宋置,元因之。明洪武初归附,授土官岑氏为知州。正统七年(年)改流,以流官判州事。
龙州:宋置,元为龙州万户府。洪武二年(年),土官赵贴坚为知州,世袭。洪武八年(年)改直隶广西布政司。奉议州,宋置,元隶广西两江道宣慰司。明属田州府。洪武七年(年),土官黄志威为知州兼守御,世袭。向武州:宋置,元属田州路。明洪武二年(年)土官黄世铁遣使奉表贡方物,授世铁为土官知州,世袭。洪武二十一年(年)改置向武州守御千户所。正统六年(年)千户所迁至贵县,隶浔州府。
罗白县:明代隶于江州。洪武初,土官梁敬宾归附,授世袭知县。
明代.云南东部与广西相连之开化府,为壮族分布之地,亦设有土司。
教化三部长官司,明洪武十四年(年)设,以壮族龙氏为长官司长官。清朝康熙四年(年)改流,
八寨长官司,明永乐十二年(年)置,壮族龙氏为长官司长官。
有明一代,壮族地区土司府、州、县甚多,计有土府4、土州41、士县8、长官司10,土巡检70多个,上千户5,土知府、土知州、土知县、长官司长官、上巡检、土千户等大小土官余人。不仅在广西西部地方有土司之设,而且在东部地区也新设有土州、土巡检和长官司等。
清代,是壮族地区土司的衰亡时期。经过明朝后期至清初的改土归流,土府已不复存在,重要的土州、土县也已改为流官治理。至清朝的光绪末年,广西巡抚张鸣岐奏:仅存小土司43个,它们是:忠州土州、南丹土州、万承土州、茗盈上州、全茗土州、结安土州、镇远土州、江州土州、下石西土州、上下冻土州、下雷上州、安平土州、凭祥土州、思州土州、果化土州、太平土州、龙英土州、结伦土州、都结土州、思陵土州、上映土州、那地土州、归德土州、向武土州、都康土州、东兰凤山土州,罗白土县、上林土县、忻城土县、罗阳土县.永定长官司、永顺副长官司、永顺长官司,古零、定罗、安定、下旺、上龙、白山、兴隆、都阳、旧城土巡检司,迁隆峒土官等。这些残存的小土司,有的直到民国十七年(年)才最后改流完毕。壮族地区之土司制度,从宋朝至民国十七年最后消亡,发展延续有近千年的历史。
第二节一般州县及其沿革
宋、元、明、清时期,在壮汉杂居地区与土司州县同时并存的一般州县尚有许多,大多分布在广西东部地区。现分述其沿革。
宋代,设路、州(府)、县三级制。壮族分布于广南西路。路辖桂州、容州、邕州、融州、象州、昭州、梧州、藤州、龚州、浔州、柳州、贵州、宜州、横州、宾州、化州、高州、雷州、钦州、白州、郁林州、康州、琼州、平州、观州,及昌化、万安、朱崖三军,州下辖县65个。建炎元年(年),宋高宗(赵构)南渡临安,称南宋,年号建炎。所设州有所变化。绍兴三年(年)升桂州为靖江府.咸淳元年(年)升宜州为庆远府。设容州、戳州、象州、融州、昭州、梧州、藤州、浔州、贵州、柳州、宾州、横州、化州、高州、雷州、钦州、廉州、贺州、琼州、郁林州等20州及南宁、万安、吉阳三军。靖江府领临桂、兴安、灵川、荔浦、永福、修仁、义宁、理定、古县、永宁等10县。容州领普宁、陆川、北流3县。邕州领宣化、武缘2县及羁糜州44、羁糜县5。融州领融水、怀远2县及羁糜乐善州,象州领阳寿、来宾、武化、武仙4县。昭州领平乐、立山、龙平、恭城4县。梧州领苍语1县。藤州领谭津、岑溪2县。龚州领平南l县。浔州领桂平1县。柳州领马平、洛容、柳城3县。贵州领郁林县.庆远府领龙水、天河、忻城、思恩、河池5县及羁糜州1o。宾州领冷方、迁江、上林3县。横州领宁浦、永淳2县。钦州领灵山、安远2县。白州领博白1县。郁林州领南流、兴业2县。廉州领合浦、石康2县。合县数51。
元代,设省、路(府)、州、县四级制。元初,广西壮族地区属湖广行省,至正二十三年(年)立广西行省。省下设12路、1府、l司、9州,分辖各县。12路是:靖江路,领临桂、兴安、灵川、理定、义宁、修仁、荔浦、阳朔、永福、古县等10县。南宁路,领宣化、武缘2县。梧州路,领苍梧县。浔州路领桂平、平南2县。柳州路领马平、柳城、洛容3县。钦州路,领安远、灵山2县。廉州路领合浦、石康2县。思明路、太平路、田州路、来安路、镇安路为土司地,已如第一节述。庆远南丹溪洞等处军民安抚司,除所辖土司州县外,尚领宜山、天河、思恩、河池4县。平乐府,领平乐、恭城、立山、龙平4县。9州:郁林州,领南流、兴业、博白3县。容州,领普宁、北流、陆川3县。象州,领阳寿、来宾、武仙3县。宾州,领岭方、上林、迁江3县。横州,领宁浦、永淳2县。融州,领融水、怀远2县。藤州,领谭津、岑溪2县。贺州,领临贺、富川、佳岭、怀集4县。贵州,领郁林县。此外,属于湖广行省的有全州路,领清湘、灌阳2县。合县53。
明朝,撤元朝行省为布政使司,行司、府(直隶州)、县(州)三级制。广西布政使司下设11府3直隶州,分领各州、县。11府是:桂林府,领临桂、兴安、灵川、阳朔、全州、灌阳、永宁州、永福、义宁等2州7县。平乐府,领平乐、恭城、富川、贺县、荔浦、修仁、昭平等7县及永安州。梧州府,领苍梧、藤县、容县、岑溪、怀集、博白、北流、陆川、兴业9县及郁林州。浔州府,领桂平、平南、贵县3县。柳州府,领马平、洛容、柳城、罗城、怀远、融县、来宾、武宣、迁江、上林1O县和象州、宾州2州。庆远府,除领忻城、南丹、东兰、那地1土县3土州和3长官司外,还领宜山、天河、思恩、荔波4县和河池州。南宁府,除领上思、归德、果化、忠州、下雷5土司州外,又领宣化、隆安、横州及州属永淳县、新宁州,思恩军民府除领土司州县外,还领武缘县。太平府,除领19个土司州县外,还领崇善县。思明府和镇安府所领均为土司州县。归顺、泗城、龙州3土州为直隶广西布政司。
清朝时期,壮族分布发生很大变化,特别是中期以后,广西东部地区壮族多已同化于汉族之中,各县虽仍有壮族分布.但多居住在丘陵山区。清朝时大的土司多已改流。其行政设置为省、府(直隶厅)、州(直隶州)、县四级制。桂林府,领临桂、兴安、灵川、永福、义宁、灌阳等6县及永宁、全州2州和龙胜厅。柳州府,领马平、雒容、柳城、怀远、来宾、罗城、融县7县及象州。庆远府,领宜山、思恩、天河3县及河池州和安化厅。思恩府,领武缘、迁江、上林3县及那马厅。泗城府,领凌云、西林2县和西隆州。平乐府,领平乐、恭城、富川、荔浦、修仁、昭平、贺县、信都厅和永安州。梧州府,领苍梧、藤县、容县、怀集、岑溪5县。南宁府,领宣化、隆安、永淳3县和横州、新宁2州。浔州府,领桂平、平南、贵县、象州、武宣5县。太平府,领祟善、养利州、左州、永康州、宁明州和明江厅、龙州厅、凭祥厅。镇安府,领天保县、奉议州。上思直隶厅,领上思州。百色直隶厅,领恩隆县及恩阳州,郁林直隶州领博白、北流、陆川、兴业4县。归顺直隶州,领镇边县。云南东部与广西接邻的壮族地区,设广南府,领宝宁县和富州;开化府,领文山县、安平厅、麻栗坡对汛、东安里和江那里。广东廉州府,领合浦、灵山县。钦州直隶厅。
清代大规模改土归流后,许多土州土县改为一般州县,由流官治理。
第三节土官的来源及其统治
壮族土官的来源,史籍记载颇多,土官或其后裔所修之族谱、碑记,多说来自外地。如占地广阔、势力强大的岑氏土官,族谱认为其祖先是东汉初被封为舞阴侯的大将军岑彭。至第28世,曰正叔、仲叔、淳叔,居于浙江。“仲叔公仕宋,为麒麟武卫上将军,随狄青武襄公来粤西,征侬智高建功,事平,留公治永宁军,封粤国公,家于邕管,凡岭西有岑氏者,皆自公始也。”就是说,粤西岑氏土官来自浙江余姚。又如忻城莫氏土官,其族谱云:“远祖讳亮公,世居江南太仓州白米巷,迄移来粤,开族于忻,实自公始”,“大概时在元初,亮公由吴来粤也。”族谱之说,在壮族民众之中影响甚大。其实,壮族之土官,主要是当地的壮族首领。所谓土官,当指土人。但在历史上,民族交往十分密切,众多士官之中也有外来汉族的成分。他们久居壮族地区,受壮族同化也早成为壮族了。
壮族土官有黄、岑、莫、韦、李、赵、农、梁、冯、闭、许、罗等姓,其中以岑、黄、莫、韦、李氏土官势力最强,各有一定的势力范围.岑氏土官于宋末元初始有记载,至明朝强盛时占有田州府、思恩府、镇安府、归顺州、泗城州、恩城州、上隆州、利州、武靖州等地,右江上、中游的广大地区是其统治范围;黄氏是壮族的大姓,隋、唐时的西原黄峒是其大分布区,称“西原蛮”。“西原蛮,居广、容之南,邕、桂之西。有宁氏者,相承为豪。又有黄氏,居黄橙洞,其隶也。其地西接南诏。…黄氏强,与韦氏、侬氏唇齿,为寇害,据十余州,韦氏、周氏耻不肯附,黄氏攻之,逐于海滨。”又云:“羁糜州洞,隶邕州左右江者为多。……又有四道黄姓,谓安德、归乐、露诚、田州四州皆黄姓。”可知黄姓分布范围相当广。至明朝土司兴盛时,黄氏土官占有思明府、太平府、思明州、归德州、上思州、向武州、忠州、江州、上林土县、罗阳县、陀陵县、左州、奉议州、思同州等处,左江流域之大部分地区是黄氏土官的势力范围;莫氏土官则控制着广西西北部南丹、庆远、忻城一带;韦氏土官据有东兰州、思陵等州;赵氏土官统治的地区有果化、龙英、镇远、龙州、上下冻州、养利州、崇善县等地;李氏土官辖地有太平州、安平州、茗盈州、凭祥县等左江流域的部分地方;其他土官如许氏、侬氏、冯氏、罗氏、闭氏,辖地较少。云南东部之开化府、广南府有龙氏、侬氏、沙氏、沈氏土官,统治地方不大、势力较弱。总之,壮族土司辖地主要在广西西部左、右两江及红水河流域一带,这地方自古以来是壮族及其先民的大聚居区,溪峒林立,各有酋长,互不统属。唐宋以来列置州县以羁糜,以壮族酋领为刺史、知州等官,是土官的主要来源。
左、右两江黄氏,唐朝时为“西原蛮”。唐天宝初(一年),黄氏强,将韦氏、周氏逐于海滨。至德初(一年)黄氏首领黄乾耀率西原蛮起义,“合众二十万,绵地数千里。”继黄乾曜之后,又有黄少卿、黄少度起义。少卿归款,受封为归顺州刺史,弟少高为有州刺史。宋元时期,右江田州一带黄氏势力也很强盛。元至无二十九年(年)“左江总管黄坚言:‘其管内黄胜许聚众二万,据忠州,乞调军万人,土兵三千人,命刘国杰讨之。”黄胜许是上思州壮族首领,归附后授封怀远大将军、沿边溪洞军民安抚使,其子黄志熟为上思州知州。黄氏受封土官者尚有许多,如元文宗时思明路军民.总管黄克顺,思明州知州黄宗永,忠州知州黄祖显等。明代,对于归附的土官以原官授之。黄氏受封如故。如太平府知府黄英衍、思明府知府黄忽都、思同州知州黄克嗣、左州知州黄胜爵、思明州知州黄君寿、江州知州黄威庆、忠州知州黄中谨、向武州知州黄世铁、奉议州知州黄志威并做过田州府总管。明代黄氏土官众多、辖地广,唐、宋、元、明各朝相袭,皆为唐代西原黄氏之裔,是土著壮族。明初,明太祖朱元璋遣人“眷兹两江,地边南徼,风俗质朴。自唐、宋以来,黄、岑二氏代居其间,世乱则保境土,世治则修职贡,良由其审时知几,故能若此。”可以作黄氏土官为壮族土著之佐证。
莫氏土官亦当地壮族首领沿袭而来。隋朝开皇(一年)末,“桂州俚李光仕聚众为乱。诏稠召募讨之。师次衡岭,遣使者谕其渠帅洞主莫崇解兵降款。桂州长史王文同锁崇以诣稠所。稠诈宣言曰:‘州县不能绥养,致边民扰叛,非崇之罪也。’乃命释之,引崇共坐,并从者四人,为设酒食而遣之。崇大悦,归洞不设备。稠至五更,掩入其峒,悉发俚兵,以临余贼。”隋时,莫氏已是广西北部一带的渠帅、峒主。唐代西原蛮黄乾耀起义,合众20万,绵地数千里,包括今全广西以至湖南南部,封数王,其中莫淳为拓南王、莫得为南海王。勿可知莫氏土酋在广西溪峒中的影响力。宋开宝七年(年),有南丹州蛮,“亦溪峒之别种”,“酋帅莫洪(?)遣使陈绍规奉求内附。九年,复来贡,求赐牌印,诏刻印以给之”,授为州刺史。有宋一代,莫氏土酋一直为世袭土官。元朝初,“南丹州莫国麟入觐,授国麟安抚使,三珠虎符。”明初洪武二年(年),行省臣言:“庆远府地接八番溪峒,所辖南丹、宜山等处,宋、元皆用其土酋安抚使统之。天兵下广西,安抚使莫天护首来款附,宜如宋、元制,录用以统其民,则蛮情易服,守兵可减。”随时改庆远府为庆远南丹军民安抚司,以莫天护为同知。。南丹州则“授莫金知州,世袭”。忻城莫氏土官,自言其祖“世居江南太仓州白米巷”,其实是当地的土酋,与庆远南丹的莫氏土官有密切的关系。忻城土县于宋以来属庆远府所辖,境内早有莫氏人家居住。今忻城县西山的摩崖《西山功德记》云:“时绍圣丙子岁(年),募莫诱众缘各施一缮,省命工匠于此岩镌石佛圣像一尊……信善弟子徐多、欧阳留、廖诚、吴夭锡、韦肯、莫全整、莫休、徐展、蒙想、蒙靖、吴黄、莫佛丑、葛语、莫拗。”这表明至迟于宋朝绍圣三年(年)已有莫氏壮民在忻城一带生活。如果和隋朝桂州境内峒主莫崇,唐代莫淳、莫浔相联系,莫氏土著的历史更为久远,后来忻城土官莫保,皆是他们的后裔.再说,忻城土官与庆远南丹莫氏土官的关系非常密切,可说是患难与共。如明后期万历年间(一年)、清初顺治九年(年)、康熙四年(年),忻城土司3次因内部倾轧而发生谋杀事件,均是南丹土官闻讯后派遣土兵前来帮助,解决了统治危机,维持了忻城土官的统治地位。南丹莫氏土官世掌庆远南丹大权,与忻城土官或为宗族,或为分封派遣,如果不是这样,就不可能屡屡出兵鼎助。如此看,庆远南丹、忻城土官并非外来,而是当地土著壮族。
韦氏亦是壮族的一大姓,唐代,与宁、黄、侬、周四姓同为“西原蛮”地区的著名姓氏之一。黄乾曜起义时曾以韦敬简为帅。今上林县境唐碑《六合坚固大宅颂》和《智城洞碑》的作者韦敬辨,是当地壮族先民的部落首领,曾做过唐朝澄州(今上林县境)刺史,颇有势力。在今上林西北部不远的东兰州,宋朝初为文兰峒,韦君朝为文兰峒峒长。崇宁五年(年)归附,改峒为兰州,以韦君朝子韦宴闹为知州。时至清代的东兰土州,韦氏一直是世袭土官。史籍记载证明,韦氏土官是当地的壮族首领。
侬氏土官,据史籍记载,来源于土著之壮族。唐代,侬氏已是左右两江的大姓,与黄姓相对立。宋代,侬氏聚居地称为“侬洞”。“广源州蛮侬氏,州在邕州西南郁江之源,地峭绝深阻,产黄金、丹砂,颇有邑居聚落。”侬氏势力强大,有侬全福者,知悦犹州,其弟侬存禄知万涯州,侬当道知武勒州,侬智高知广源州,并有雷、火、频、婆等四峒及思浪州。嘉佑二年(l年)宋王朝平侬智高后,知桂州萧固招侬宗旦内属,封为忠武将军,补其子侬日新知温闷峒。七年(l年),侬宗旦、侬日新请以雷、火、计城诸洞属县官,愿得归乐州,永为王民,宗旦为此迁一官,知顺安州,日新监邕州税。侬氏酋领为土官者不少。再者,宋朝廷平侬智高之后,“侬氏善良,许从国姓,今多姓赵氏。”原来是侬姓,在宋朝的剿抚压力下改从宋朝皇帝姓赵了,可知赵姓由侬姓变化而来。故后来赵氏土官说其祖随狄青征侬智高而来,不是事实。侬氏、赵氏土官为当地壮族首领,史籍已明。
显赫于明代的岑氏土官也不是来自浙江余姚的汉族,而是土著的壮族。按岑氏族谱,广西岑氏始祖岑仲叔,浙江余姚人,“智勇并善,兼岐轩术”,是随狄青征侬智高后“留仲叔治永宁军,加银青光禄大夫,都督桂林、象郡诸州兵马,以萧注为副,知邕州”,又说高母入特磨道后“仲叔与余靖、孙酒发兵讨之,屡战屡捷”,“帝嘉仲叔,晋爵粤国公,镇守岂管。’.如此观之,岑仲叔征侬智高这震动岭南的大事件中,其位仅在狄青之下,而在余靖、孙酒等人之上,以至萧固还是他的副手。然而这样的风云人物,在有关镇压侬智高的各种史籍记载中却看不到他的半点踪影。当时狄青征侬智高,“从行将佐文武官凡二百三十一员,今记将军以下姓名于左。第一将狄青,次王遂、孙节、贾逮竹、禺时明、冯炳、武纬、霍建中、张若水、李若纳、孙河;第二将石全彬,次孙昂、邓守恭、夏元崇、孙宗旦、郑纤、王纲;第三将余靖,次李定、史青、吕斌、张远、章询、李宗道、李遴、佘仲笋、孙抗、宋咸、朱寿隆、高惟和。”如此众多的官军将领,却找不到岑仲叔这一名字。这不可能是朝廷忘其功名,也不是史家漏了史实,而是根本没有其人。“岑仲叔是粤西岑氏始祖”以及给他封的各种名号是后人杜撰、伪造的。清代《古今图书集成》中王守仁所谓《泗城土府世系考》所说岑氏世系,是伪作的典型。因为,(1)在王守仁《阳明全书》中无此文;(2)王守仁生活在明朝成化至嘉靖初年,那时根本就没有“泗城土府”之设,泗城土府是清初顺治十五年(年)才设府。“考文”还说仲叔子自亭作过“来安路都总管”,设路是元朝的事,宋代广南西路下无来安路之设。可知,《泗城土府世系考》是伪作,所述岑氏土官的来源不能置信。细查岑氏土官来源,乃是土著壮族。宋嘉定年间(一年),范克信于广西经略安抚司措置买马,“马不时至,间其故,以羁糜州岑汝弼者与别种黄璨争招马之利,诱致溪峒于唐兴、路城等处为寇.蛮得博马银锦而归,率为所掠,故惩艾不出,日图所以报复。”岑汝弼竟敢拦路买马,必具有一定势力,是溪峒首领无疑。景定三年(年)冬十月甲戌,“归化州岑从毅纳土输赋,献丁壮为王臣。诏改归化为来安州,从毅进秩修武郎、知州事,令世袭。”元初至元十二年(年)十一月,“宋权融、宜、钦三州总管岑从毅,沿边巡检使、广西节制军马李维屏等,诣云南行中书省降。”十四年(年),“宋特磨道将军农士贵、知安平州李(惟)〔维〕屏、知来安州岑从毅等,以所属州县溪塌百四十七、户二十五万六千来附。”从毅降叛反复,至至元二十九年(年)再降,“诏以其子斗荣袭,佩虎符、为镇安路军民总管。”以上史实说明.宋末元初,岑氏族人已活动于右江上游之百色、路城一带,作为首领,已开始展现于桂西历史舞台。元朝建立土司制度,参用土人为官,做土知州或路总管,后逐步向东发展。明代对归附的土官以原官授之岑氏,遂拥有右江的许多州县地区。族谱中的岑仲叔,史籍无记载,而岑氏土酋,史籍却记载不少,并做了土官。岑氏土官来源于当地土著壮族是可信的。这个结论古已有定。明嘉靖初年和王守仁共同招抚田州、后任广西右布政使的林富云:“土官知州岑姓,旧为溪峒蛮夷酋长,家叶自谓汉征南将军武(舞)阴侯岑彭之后,无考”。而把岑氏土官来源与汉舞阴侯岑彭相联系者,是泗城州土官族岑九仙.弘治十八年(年),岑九仙奏:“自始祖岑彭以来,世袭土官,至岑豹子知州岑应,催恩城州知州岑钦之祸,子孙灭亡殆尽。其弟岑接,众推护印,累著劳勋,乞令袭职,仰掌辖夷众。”时兵部尚书刘大夏认为,泗城“知州岑豹乃叛臣余孽”,“今岑接者,人皆传称梁接,非岑应亲枝,不是岑九仙,又是何等道亡,冒为奏扰?臣大夏先在两广,见岑氏谱系,云始祖木纳罕于元至正年间,与田州知府之祖伯颜,一时受官。今岑九仙妄授汉岑彭世次,尘读圣听。请治其罪,其岑接应袭职与否,前已行令镇巡等官,勘报奏处。其岑九仙虽曰夷人,难以深究,亦当谪发,以破其奸。上从之。”命押回镇巡官处收查发落。对岑氏土官为岑彭之后之伪造,已有了说明。
此外,安平土州、太平土州之李氏土官,罗白土县之梁氏土官,清嘉庆《广西通志》载是来自山东之益都和青州,是为征侬智高而来。其实,隋、唐以来,俚、僚之中李氏首领不少。如桂州李光仕、李世贤都是俚人渠帅,交州之李佛子也是俚、僚的大首领,具有很大势力。唐开元年间(一年),邕州僚人首领梁大海就据有宾、横二州。大历年间(一年),蛮首梁崇牵“自称平南十道大都统,据容州。”西原蛮黄乾曜起义时,首领梁奉为镇南王。俚、僚人中的梁姓首领也具有强大的势力。这些都可能成为李、梁氏土官之裔。
土官以土人为主这是可以肯定的。但土官中也有少数外来民族的成分,如永顺副长官司长官彭氏。明朝弘治(一年)年间设置的宜山县境内的永顺副长官司,副长官彭访,是庆远卫指挥彭英之侄孙,是宜山县下里“民籍”。“初,(彭)英抚安述昆诸夷,恩信素孚其地。故访亦为瑶僮所信服,弘治五年(年)置长官司,保授副长官”,子孙得以世袭。明朝在军事要地设卫、所,一般由汉族流官充任都指挥职。彭英为都指挥使,故其侄孙彭访为“民籍”,即汉籍。以外来汉人作为土官是个别的现象。
土官及其裔孙族人把其祖先说成是外来的汉人,并以族谱或碑刻的形式予以记载,这与历代封建王朝推行的民族歧视和压迫政策有关。封建王朝把处于边远地区、经济文化较落后的少数民族视为“非我族类”,比如“禽兽”而加以歧视和压迫,稍有反抗就痛加征讨,许多首领死于这种歧视和压迫政策之下。这对土官在心理上、政治上是极大的不幸与屈辱。正是这个原因,促使土官产生攀援汉裔之念,把自己的祖宗说成是外来的汉族,并与朝廷的名人大吏相联系,撰写族谱加以誇耀,企图以此促成与汉族同族同宗,去掉“土”字,换成“汉裔”,以改变政治上的地位和取得心理上的平衡。其实,这种自我标榜并没有能改变封建王朝对他们的根本观点和政策,土官依然被视为“土酋”、“蛮夷”而加以歧视,更没有取得与流官平等的地位。汉、唐时已把土酋视如牛马而施以“羁糜”,宋代沿汉、唐之法,“树其酋长,使自镇抚,始终蛮夷遇之,斯计之得也。”为有效统治少数民族,王朝不得不使用土酋,施以“以夷治夷”之策,认为“以蛮夷攻蛮夷,声今之上策也。”明初洪武二年(年).湖广省臣言:“庆远府地接八番溪峒,所辖南丹、宜山等处。宋元皆用其土酋安抚使统之。天兵下广西,安抚使莫天护首来款附,宜如宋、元制,录用以统其民,则蛮情易服,守兵可减。”不仅庆远府属的南丹、宜山是这样,而且壮族及其先民所在之各土府、州、县无不如此,让这些土官在“世乱则保境土,世治则修职贡”,藉此“以安居民”。为安定壮、瑶,明太祖朱元璋训示省臣:“溪峒猺獠杂处,其人不知礼义,顺之则服,逆之则变,未可轻动。”正统四年(年)庆远府土官莫祯奏:“本府所辖东兰等三州,土官所治,历年以来,地方宁靖,宜山等六县,流官所治,溪姻诸蛮,不时出没。原其所自,皆因流官能抚字附近良民,而溪峒诸蛮恃险为恶者,不能铃制其出没。每调军剿捕,各县居民与诸蛮结纳者,又先漏泄军情,致贼潜遁。及闻招抚,诈为向顺,仍肆劫掠,是以兵连祸结无宁岁。臣窃不忍良民受害,愿授臣本州土官知府。流官总理府事,而臣专备蛮贼,务擒捕珍绝积年为害者……择有名望者立为头目,加意抚恤,督励生理。各村寨皆置社学,使渐风化。三五十里设一堡,使土兵守备,凡有寇乱,即率众剿杀。如贼不除,地方不靖,乞究臣诳罔之罪。”明英宗非常欣赏莫祯所奏,为此训示总兵官柳溥曰:“以蛮攻蛮,古有成说。今莫祯所奏,意甚可嘉,彼果能效力,省我边费,朝廷岂惜一官,尔其酌之。”丘睿亦云:“两江地方二三千里,其所辖俍兵,无虑十数万。今设为府者四,为州者三十有七。其府州正官,皆以土人为之,而佐贰幕职,参用流官。故百余年间未闻有屯聚侵掠者。而所以为州县害者,皆是不属土官管束之人错杂州县者。”土官能治其民而流官则难治,与莫祯所奏相同。嘉靖六、七年问(一年),工守仁招抚田州、思恩之后,不无感慨之言:“思恩未设流官之前,土人岁出土兵三千,以听官府调遣。既设流官之后,官府岁发民兵数千以防土人之反复。即此一事,利害可知。且思恩自设流官以来,十八、九年之间,反者五六起,前后征剿曾无休息,不知调集军兵若干、费用粮饷若干、杀伤良民若干,朝廷曾不得其分寸之益,而反为之忧劳征发,浚良民之膏血而涂诸无用之地,此流官之无益亦断然可睹矣。”又云:“田州切邻交趾,其间深山绝谷,皆瑶僮之所盘踞,动以千百,必须仍存土官,则可藉其兵力,以为中土屏蔽。若尽杀其人,改土为流,则边鄙之患,我自当之。自撤蕃篱,非久安之计,后必有悔。”王守仁还说:“岑氏世有田州,其系恋之私恩,久结于人心。今岑猛虽诛,各夸无贤愚老少,莫不悲悯怀恩。愿得复立其后。故苏、受之变,翕然盗起,不约而同……今欲仍设土官,以顺各夸之情,而若非岑氏之后,彼亦终有未服。故今日土官之立,必须岑氏子孙而后可。”总之,如苏睿所云:“夫以华治夷,至数更牧守而未定。以夷治夷,即一判官而有余。此亦制驭之衡也。”以上大量资料,说明唐宋以来中央王朝以土官治土人,是一贯的方针,视为成功之上策。相反,以外来的汉族流官治理土民,则难以制服,动乱不已。故说土司土官之外来说,实与中央王朝的政策相悖,是难以成立的。土官外来说,纯属士官企图为改善自己的政治地位而攀援附会自我标榜而已。
(政治上)土司地区,其社会形态属封建农奴制度,也称封建领主制,是封建社会的最初阶段。在封建农奴制中,除农奴主和农奴两大对立阶级外,还有耕种民田的农民和居住在坪市上从事买卖活动的商人。商人多来自外地的汉人。土官、官族、土目构成农奴主阶级,依次形成等级关系,土官是其辖地最高统治者和最大的农奴主,官族和上目从属于土官。农奴分为两个部分,一是在土官衙门、‘言族和上目家庭内从事家务劳动的农奴,二是耕种役田的农奴,他们是完全依附于农奴主的被统治者。农民耕种民田,缴纳赋税,有其人身之自由,但仍受土官农奴主的种种玉迫,属被统治阶级。商人从事商品交换活动.沟通土司地区与外地的货物交流,便利于农奴主生活上的各种需要,又多是外来的汉人,故得到土官一定程度的优待,无人身的依附关系。土司统治有一定程度的“自治”性质。由于我国历史上是统一多民族的国家,封建中央王朝对部分边远的风俗特殊、社会发展落后的少数民族,推行“以夷治夷”的民族政策,除规定土官的贡赋和服从征调外,对土司内部的统治方式和一般事务都不加以于涉,由土官自行治理,以顺应民情,保持社会的安定,故土司统治在中央王朝统一的大前提下具有一定程度的“自治”性质。
壮族地区土司州县,各土官在中央王朝统辖之下划地而治,互不统属。土官按其意志和传统方式进行统治,既有适应壮族社会发展的一面,又有其残酷性。土官由当地民族首领发展而来,民族传统文化的种种遗俗和权威自然体现在他身上,故土官统治与其历史传统分不开。在宋代土司初期,农奴命运“生杀予夺,尽出其酋”,为土官农奴主“供水陆之产,为之力作,终岁而不得一饱”.“类以此为服人威,何以其酷也。”明、清时期土官统治,王朝虽知其残酷与落后,亦少加干预。如镇安知府赵翼所云:“凡土官之于土民,其主仆之分最严,盖自祖宗千百年以来,官常为主,民常为仆,故其视土官,休戚相关,直如发乎天性,无可解免者。粤西田州土官岑宜栋,即岑猛之后,其虐使土民非常法所有。土民虽读书,不许应试,恐其出仕而脱籍也。田州镇安之奉议州一江相对,每奉议州试日,田民闻炮声但遥望太息而已。生女有姿色,土官辄唤入,不听嫁,不敢字人也。有事控于土官,土官或判不公,负冤者惟私向老土官墓上痛哭,虽有流官辖土司,不敢上诉也。”在土官统治下,土民只能穿蓝、灰、黑色衣服,不得穿长袍,不准建高屋,嫁娶活动不能坐车骑马,入市不准撑雨伞,吃饭不能与土官、官族同席,出行必须给土官、主人让路,见官必须跪拜。土官出巡,或坐轿,或骑马,前有旗牌,后有护卫,打旗鸣锣。路过村庄,村民须收藏所晒之衣物,入屋回避,小孩不许啼哭。村民如回避不及,或就地低头站立,或跪于路边迎候。所到村庄,村庄头人负责招待,按户派要食品,贡纳钱物,供土官及随员享用。土官为加强统治,依仗王朝的支持,设土司衙署,有礼、户、吏、兵、刑、工各房,衙门内设牢狱、兵差,以官族、亲信为各地总哨、总化、亭目、知峒等宫,管理各地收粮、兵差、夫役、生产等项,建立一套严密的统治系统。总之,土官“划地为牢,民不敢出”。
在经济上,土官、官族及土目通过占有土地,通过劳役地租和超经济强制的手段进行剥削。农奴耕种役田,服各种劳役,如兵役、夫役等,还为土官、官族及土目耕种其庄田。土官承袭、庆寿、年节、婚嫁、丧葬、祭祀、迎来送往等活动,各地土目强制农奴筹集贺礼送官。农奴劳动所获猎物、土产,必须按例上供土官,超经济强制使农奴负担沉重。总之,土官按其意志和历史传统进行统治,农奴被牢牢地束缚在土官控制的土地上,负担沉重。但土官与土民同一族类,有文化上的认同,故土官统治则民情易服,特别是土官统治实行的土地制度,适应其上层建筑,使经济缓慢而稳定地向前发展。正因为这个原因,土司制度能长期存在。直到清朝时土司境内出现土地买卖之后,根基动摇,土司统治才走向衰落。土司统治具有原始落后性,但又是历史发展的必然。它在一定的时期,适应壮族社会生产力缓慢发展的要求,也是中央王朝推行民族政策,以保证国家统一的必然结果。
第四节土司的土地制度
唐以前的俚、僚地区,部落林立,各有领土.唐置羁糜州县,封俚、僚首领为都督、刺史,贡赋半输,户籍均不上户部,其土地制度如何,史籍鲜有记载。宋朝镇压侬智高之后,土司制度初立,参唐制,分种落、划地设州、县、峒,封俚、僚首领为知州、权州、知县、知峒,周发遣、权发遣等官,给书记印信,各统其民。这些首领虽有官职,但无薪俸,以土地赏之。土官知州有印记者得“养印田”,权州以下无印记者得“荫免田”,谓之“主户”,是土地的占有者,是农奴主。民“皆称提陀”,或称“峒丁”,计口给田,“不得典卖”,惟开荒可归己,称“祖业口分田”,可自由支配。土官农奴主通过掠夺、博买“所得生口,男女相配,给田使耕”,成为世世隶属的“家奴”和“家丁”,实际上是依附于土官农奴主的农奴,他们要为土官农奴主“提供水陆之产”,“为之力作”和“效死战争”。这样的阶级关系和土地制度,表明壮族进入封建农奴制社会。明、清时期,壮族土司制度由繁盛到“改土归流”,这种土地制度一直保持着,虽已发生土地买卖,但一直受到禁止。它是土司制度长期存在的最重要的基础。在这种土地制度下,农奴为土官农奴主提供各种劳役和物产,不再向国家缴纳赋税。元朝时虽规定土属地方“皆赋役之”,但没有真正执行。至明代,土司地方的贡赋才有定制。
土司境内,土官是其辖境政治上的统治者,也是土地的拥有者。每当王朝更替,土官归附时都是“地方水土,一并归附”,王朝封土官,土地和百姓一并封许,“尺寸土地,悉属官基。”就是说土地和人民均属土官领有,可由土官支配。土官将辖境最好的耕地划作官庄,由农奴耕种,收入作土官薪律和公务费用。同时将官田之一部分划给大小上目,或称目田,或称哨田,或称亭田,亦由农奴耕种,收入归土目作为财源。土官还把一部分官田划分给官族,作为“私庄”,官族田由所属农奴耕种,收入归官族所得。官族如故绝或纷争,土官可将官族田收回。故官田有几种,一是作土官“养印田”、“荫免田”,二是土目田,三是官族田,官田不得典卖。这种官田制直延续到改土归流之后。如清朝泗城土府的庄田便是。清初雍正五年(年)改流之后,“除官庄公田均没入公外,并食田亦尽被剥夺,先祖岑映翰乃诣阅讼冤,蒙给四庄田产,那前之剥夺食田以为岁时荐礼之资。”土官要求留下的蒙养庄、城厢庄(也称印田庄)、下甲庄、央里庄,四庄共亩,直到解放后土改时才最后废除。又如大新县,清代安平土州李氏土官统治时期就有更嵩、景阳、科桥、直地、那乙、七腊、百沙、下利、索村、仑村、板生等11个土官和官族的庄田,占有耕地余亩,由41个屯多户农奴耕种,收获归土官及官族所有。在南丹土州,土官、官族和土目,倚仗特权占有境内大量的肥沃土地。土官之官田包括有养印田、兵田、哨目田、义学田,课田、班使田等种,这些官田均由农奴耕种,计约有0余挑(每挑斤)。此外,土官还占有大量土地作为私有,多在州治附近,数量约亩,年收谷约挑。土官之官族,支系很多,土官分给各官族一个庄子,“即指定一定范围的一片土地给他管辖,凡是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居民,都得奉这个官族为‘庄主’,而自称‘庄丁’”,这种“庄子”就是土官给官族的“份地”。官族田有多少?明、清时已无法知道。直到解放前,南丹县月里、六寨、小场、罗富4个区的官族田就有近2万挑,可知官族田数量之巨。南丹境内分13哨,哨有哨目,土官给田作为财源,称哨目田。各哨目得田50或60挑不等。总之,土官、官族、土目等土官农奴主倚仗特权占有大量土地,其特点是这些土地不得典卖,由农奴以劳役的形式耕种,不纳粮。由于土官无薪体,故依靠占有土地的形式作为经济来源。
土司土地制度的最大特点,是设置名目繁多的“役田”。“役田”也是官田的一种,土官需要各种劳役,故将官田之一部分分成各种“役田”,给服劳役的农奴耕种。各种杂役,“应伕则有‘伕田’,应工则有‘工食田’,若‘禁卒田’、‘仵作田’、‘吹手田’、‘鼓手田’、‘画匠田’、‘裱匠田’、‘柴薪田’、‘马草田’、‘花楼田’、‘金线田’,以至管沟、管厕,凡百执役,无不有田。”各种役田不下百种。据解放后5o年代对大新、凌云、南丹等原土司统治地区的社会历史调查,“役田”名目,大新县有:
“抬轿田”耕种此役田之农奴,要为土官出巡、过往官员等,出伕抬轿。
“挑水田”耕此役田的农奴轮次为土官衙门挑水。
“马草田”耕此田者为土官衙门割草喂马。
“柴薪田”耕此田者专为土官供应柴草。
“石匠田”种此田者,为土官修建房舍、建造坟墓。
“解匠田”种田者为土官衙门劈柴、伐木锯板。
“坟田”耕田者在土官扫墓时,为土官清扫上坟路径、搭盖凉棚、修割墓上杂草等。
“竹器田”领种此田者为土官制作各种竹木家具,供其衙门或家庭使用。
“煮粽田”领种此田者每年除夕和五月端午,为土官采集棕叶,到衙门包棕子。
“看猫田”在过年期间,种田人要到衙门守护神坛上的祭品,防猫偷吃。
“赴鸟田”官家晒谷时,领种此田者要到晒场守护,防鸟偷吃。
“鼓手田”耕此田者,每逢土官有红、白之事,或每月初一、十五行香拜庙时,以及新年开印,都要去吹琐呐、打鼓。
“打炮田”土官有吉、凶之事,耕田者须来打地炮。
“旗田”土官行香拜庙,或迎接,七级来官.领种此田者须来扛大旗。
“蒸尝田”土官每年春秋祀庙祠,耕此田者来为其祀祠活动服役。
“山羊田”领种者每年须猎取山羊以贡土官。
“舂米田”种此田者,每天派2一4人到土官家舂米,以及挑水、洗衣等劳动。
“打伞田”土官或祭祀或出游时,耕田者要来为他打伞。
“针线川”耕田人常年要担负为土官之家缝制衣服、被铺、蚊帐、嫁妆等项劳动。
“点香田”耕田者终岁为土官之太庙上香。
“斟酒田”耕此田者常年派人到土官衙门伺候土官吃饭斟酒。
“监工田”每遇修道路时,领种此田者到场作“监工”。
“杀猪田”种此田者除为土官杀猪外,还须在官田周围架设障碍,防猪牛等牲畜践踏禾苗。
“兵田”领种田者须服兵役,或守隘卡,或随土官出征。
“番田”或称挑伕田,土官需要挑佚时,由耕此田之农奴去挑担。
“杀鸡田”领种田者除为土官杀鸡鸭外,每逢土官、土目入村时,须向各户派要鸡鸭,供土官土目享用。
“印田”每年春插时,土官到场祭祀神农,举行“盖印”入水仪式,耕种印田者须为祭祀和盖印活动备办祭品等物。
“养姑田”土官给不出嫁之女的养膳田,由农奴佃耕。
在泗城府土司地区,其役田与大新土司役田大同小异。据调查,不同之处有:
“茶水田”种此田之农奴,每天要为土官衙门烧茶水,清洗茶具。
“跪礼田”种此田者每月初一、十五,早上穿好官服、官帽、官鞋,把庙里的香烛点燃,然后恭恭敬敬地去请土官行香拜庙,并充当司仪,陪同行礼。
“吹号田”种此田者每天早上天未亮就起来吹号、打鼓,唤人们起床、出工。晚上吹号、打鼓,叫人们休息。
“久工田”种此田者专门抬、埋被斩首的犯人,或送犯人的头回原籍示众等。
“画田”耕田者专替衙署画壁照,画墙和栋梁,画肖像等。
“花楼田”种田者每天早上要给官太太采花、送花。
“裱匠田”种田者专门为土官裱糊窗户、顶棚、灯笼等。
“梳妆田”种田者之女子,专门为土官妻、女梳妆打扮。
“红绿衣田”种田者穿红、绿衣服,在土官进出衙门时充当仪仗队。
“牛田”专门为土官、官族管牛、放牛。
“驿站田”种此田者在交通路上,无偿接待官差食宿。
“烟田”种此田者在衙门服侍土官,给土官送烟筒、点烟。
“仓头田”种田者专为土官看仓库。
在南丹州,土官所设役田,名目也很多,与大新、泗城土司役田之不同者有:
“买办田”种田者专门为土官采购物品。
“厨房田”耕田者为土官衙门做炊事。
“妈妈田”耕田者妻女要充当土官子女之奶妈。
“火药田”耕田者要供土官打猎、放炮用之火药等物。
土司役田种类很多,但每种役田数量不多,耕者只服此项劳役,较为单纯。从时间看许多劳役是季节性的,耕者尚有一定的时间从事自己的劳动。同时农奴在得到土官允许的情况下可开垦荒地,补助其生活。更重要的是耕种役田者可以世袭,代代耕种,故役田是稳定的,许多土司地区的役田一直延续到土司的改流之后。除各种形式的官田、役田之外,土司统治地区还有大量的私田即民田,由具有自由身份的农民耕种。农奴也有少量自己开荒的私田。这种民田,最初是由农民自行开垦的祖业口分田。但是,土官是其辖境所有土地的占有者,故民田可随时被土官所占有,变为土官的官庄或私庄。同时,许多耕种民田者,要向国家缴纳田赋,故又称为粮田。民田可以买卖。由于种官田、役田的农奴和具有自由身份的农民相互杂居,故民田和官田、役田插花交错。
土官占有大量土地,派专人管理,壮语称为“那管”,汉译为管田人。其主要职责是催派无偿劳役和监督农奴劳动,组织农奴和农民兴修水利等。“那管”可根据役田的耕种情况进行调整,对农奴进行惩罚、科派,以适应土官统治的需要。土官为了发展生产,增加财富收入,亦重视农业水利的兴修,往往另设水利谷仓,组织农奴修水利时以供食用。还开设牛场,发展养牛,供给缺乏耕牛的农奴使用。故在明、清时期的土司统治地区,在大小河流上筑坝引水灌田,或在河边架设水筒车车水灌田,比比皆是。稳定的土地占有制度和注重农业生产,使土司制度得以长期存在和发展。
当然,土官通过政治上的特权占有土地,对农奴进行残酷的剥削。如通过役田,强迫农奴服兵役、伕役、工役等繁多的劳役;土官上任、过节、婚嫁、庆寿、开印、出巡等,都要农奴送钱、送物、日常要农奴供水陆之产。劳役地租和送礼等经济剥削,把农奴牢牢地束缚在土官农奴主的土地上。土官和官族的私庄,农奴佃耕其土地则要缴纳实物地租。耕种季节,土官、官族派人监督耕种;收获季节,亦派人到田地边监收,先扣除纳粮数额,然后对半分或四六分。佃耕私庄的农奴,亦要向庄主服一定的劳役和送礼,不然则易佃。由于土司的土地制度,农奴受劳役地租、实物地租和超经济剥削,这种剥削又具有(极为)原始落后、野蛮性,故农奴在政治上没有自由,经济上拮据贫苦,限制了他们劳动的积极性和创造性。土官是世袭的,其占有的土地也世代继承,不能典卖,但可以赠送。明代,养利州土官女儿下嫁万承土官时,将境内柴侣等村作嫁妆送给万承土官。清朝时安定土司女儿嫁给忻城土官兄弟为妻,就以土地作陪嫁,名曰:“金钗田”。直至清初,土司田地依然禁止买卖。如清乾隆四十二年(年),广西布政使朱春奏:“土目、土民,不许私相典卖土司田亩。如有违禁不遵者,立即追价入官,田还原主,并将承买之人,比照盗买他人田亩律治罪。其违例典卖,并倚势抑勒之土司,先察之该管知府,均交部议处”。随着社会的发展,清代已是土司的衰落时期,土地买卖活动已冲破了土司士地制度。有的官族从土官处领得官田,让农奴佃耕,后因破落而将官田出卖。如乾隆十七年(年)安平土州赵卑、赵二,买浔州城南街李恒贞下城田一子,取价钱文;乾隆三十四年(年),官族李备愿将祖父遗下名分膳田一召,大小共四片,向巴贺村农督处永卖。不仅是安平土州,而且其他土司地方亦发生土地买卖。土地买卖的发生和盛行,使自由农民增多,或购买田地者成为地主,封建地主所有制在土司地方出现和发展,遂导致土司土地制度的崩溃。土地买卖的出现和盛行,土司赖以存在和发展之基础的土地制度转向了封建地主占有制,这是壮族社会由农奴制和向地主制发展的一个巨大进步。农奴也随着土地制度的发展变化挣脱了对土官农奴主的依附地位,转化为拥有自己土地的农民。
第五节土司的军事制度
土司制度包括政治制度、经济制度(土地制度)和军事制度,是集政治、经济、军事于一体的农奴制度。土兵依附于土官农奴主,是耕种役田而服兵役的农奴.
土司的土兵,渊源于壮族先民的部落时代。秦、汉时期,西瓯、骆越部落时有反抗,西瓯君、骆侯、骆将是部落的军事首领。部落之间经常为争夺土地、人口而发生战争,史称“瓯骆相攻”。这些军事活动必须要有武装,是土兵的原始阶段。隋、唐羁糜时代,俚、僚处干溪峒,俚帅、僚帅、峒主都拥有士兵。隋朝开皇(一年)末年,桂州俚帅李光仕举兵反扰,峒主莫崇响应其中,王朝派何稠率军征讨,“峒主莫崇解兵降款”。莫崇之兵属于土兵。唐朝咸通二年(年),南诏围攻邕州,邕州经略使段文楚,就地召募土军以代官军戍守。由此可知,土兵来源之久远.宋代土司制度之初,凰州、宜州、融州、钦州等地,土丁、壮丁、峒丁、保丁、寨丁等土兵很多,由土官土酋率领,王朝派人组织训练,赖以防守。俚僚之户,或五丁抽一,或三丁抽一,组成土丁、壮丁、保丁等军。嘉佑七年(1年)“凡得三万九干八百人,分队伍行阵”;治平二年(年),“集左、右江四十五溪峒知州、峒将……响以三十人为一甲,置节级,五甲置都头,十甲置指挥使,五十甲置都指挥使,总四万四千五百人,以为定额”;熙宁六年(年)广西经略沈起言,“邕州五十一郡峒丁,凡四万五千二百,请行保甲,给戎械,教阵队”;大观二年(年)诏:“熙宁团集左、右江峒丁十余万众,自广以西赖以防守。今又二十万众来归,已令张庄依左、右江例相度闻奏。”
广南西路土兵少时三、四万,多时十几万,是一支强大的力量。范成大云:“田计口给民”,“民户强壮可教劝者,谓之田子、田丁,亦曰马前牌,总谓之峒丁。”这种峒丁,“旧一州多不过五六百人,今有以千计者。元丰中(一年)尝籍其数十余万。”宋朝在广南西路环绕溪峒置许多寨,如静江府的桑江寨,融州的融州寨、武阳寨,宜州的高峰寨、带溪寨、北遐寨、思立寨、镇宁寨,邕州的横山寨、温润寨、太平寨、永平寨、古万寨,钦州的如昔寨、抵掉寨等。寨有寨丁。诸寨之戍,“或用官军,或峒丁、或寨丁、寨官”,“诸寨回居于诸峒之中,寨丁更戍,不下百人。”又有保丁,户满“二丁者,以一为保丁”。保丁“隶于州县,而以保正统之”,与土丁一同教阅。
元朝广西之土军和撞(僮)兵。大德元年(年),“招收亡宋左右两江土军千人”。至元二十九年(年),左江总管黄坚言:“其管内黄胜许聚众二万,据忠州,乞调军万人,土兵三千人,命刘国杰讨之。”时大德二年(年),广西两江道宣慰司都元帅以撞(僮)兵屯田,为广西土司兵屯田之始。时“黄圣(胜)许叛,逃之交趾,遗弃水田五百四十五顷七亩。部民有吕瑛者,言募牧兰等处及融庆溪响徭、撞民丁,于上浪、忠州诸处开屯耕种。十年,平大任峒贼黄德宁等,以其地所遗田土,续置藤州屯田。为户上浪屯一千二百八十二户,忠州屯六百一十四户,那扶屯一千九户,雷留屯一百八十七户,水口屯一干五百九十九户。续增藤州屯,二百八顷一十九亩。”共计屯田顷26亩,屯户户以上,仅此数例,可知元代之土兵、撞(僮)兵之数也不少。
明代是土司的发展强盛时期,几占广西左、右江及红水河流域。各土司拥有武装少者数百,多者过万,或称土兵,或称俍兵,给田使耕,称“兵田”、“俍田”,因田而役,是农奴性质。广西有多少土兵、俍兵,史无统计,但从历史文献的部分记载中尚可略知一二。明洪武二十八年(年),都督杨文在镇压龙州、奉议、南丹等处“叛蛮”时,“调田州、泗城等土兵三万八千九百人从征。”弘治十四年(年),“贵州贼妇米鲁作乱,提督王轼调接(泗城土官岑接)领土兵二万营于(?)布河”。一个大土司应调的土兵、俍兵就有二、三万,表明数量之多。成化元年(年)明朝廷调遣韩雍镇压大藤峡瑶壮农民起义,“乃以永顺(湖南永顺土司)及两江土兵十六万人,五路并进。”永顺土兵数自然大大少于两江土兵。嘉靖四十四年(年)巡抚殷正茂镇压古田壮族农民起义,调“土汉兵凡十四万人”,分七道进军,其中士兵占多数。隆庆六年(年),明王朝镇压怀远瑶、苗、侗、壮各族人民起义,征永顺“勾刀手三千人,鸟铣手五千人、狼兵十万人”,俍兵来自思明、东兰、南丹、那地、泗城、归顺、江州、龙英、龙州、忠州、武靖、上林、下石西、永顺(长官司)、上映、下雷、湖润、镇安、思恩、迁隆、安隆等土司。编修丘睿总括说:广西“两江地方二三千里,其所辖狼兵,无虑十数万。”明代土兵、俍兵能艰苦耐劳,晓勇善战,数量众多,故王朝无论是镇压农民起义还是抵御外侮,往往依仗土兵、俍兵。清朝时,壮族土司虽大部分已改流,但土兵、俍兵依然存在,桂林府属永宁州、梧州府之岑溪、浔州府的桂平、贵县,南宁府的横州、永淳,郁林直隶州的北流、陆川、兴业县,广东属的罗旁、怀集等地,仍有土司土兵、俍兵驻守。但土司地方的防御已逐步为绿营兵所代替,土兵、俍兵数量减少,力量大为削弱,这与改土归流过程中土司的势力衰落相联系。
宋代的土丁、壮丁、保丁、峒丁、寨丁,明、清时期的土兵、俍兵都是耕种役田服兵役的农奴。宋代溪峒之民计口给田,而强壮可用者,教以武技,谓之“田子甲”,又曰“马前牌”,是耕田之甲土也,总称为峒丁。这类耕种役田的峒丁,要为土官土酋耕作,提供水陆产品,出征打仗,“而生杀予夺,尽出其酋”;作为土酋的兵卫,但“官欲用其一民,不可得也。”他们是完全依附土官农奴主的农奴。明代的土兵、俍兵,也是耕种兵田、俍田,世代服兵役的农奴。土兵“以其出自土司,故曰土兵;以其有头目管之,故曰目兵;又以其多俍人,亦曰俍兵。”这些土兵、目兵、俍兵隶于土官、土酋,平时在土司境内耕种兵田、俍田、一年定期训阅,免纳赋税。如果奉调外地防守,不给愉律,给田耕种,且耕且守,故又称为“耕兵”。如府江昭平县,设上龙营、松柏营、秧家营、韦洞营、仙迥营等土司,共有耕兵名,“耕兵给田耕守’,永淳县修德、武罗、南里三乡土兵名,称耕兵,“给田领种,纳粮免差,不给响”,柳州府融县小源堡土兵31名,“土兵各给田一十四亩六分零耕食”;思恩军民府,守城目兵30。名,“自裹粮食,不支晌,惟给花红犒赏。”士兵、俍兵、目兵等隶于土官,给田耕种,专服兵役,服从王朝调遣,这充分说明他们是耕田服兵役的农奴。
土兵的武器和战术。宋代峒丁、壮丁,“劲捷能辛苦,穿皮履,上下山不顿。其械器有桶子甲、长枪、手标、偏刀、(??)牌(挡箭牌)、山弩、竹箭、光榔箭之属。”邕州之左、右江溪峒,宜州之南丹,山弩、药箭最为厉害。峒丁、土丁善于制造和使用山弩、药箭,官军闻而畏惧,“率皆奔溃”。因为“溪峒弩箭,皆有药。。。是矢也,度必中而后发,苟中血缕必死。唯其土人自有解药。”此外,蛮刀也是重要武器,左、右江溪峒所出者又称“峒刀”,“以冻州所作为佳”,一鞘中藏二刃,一大一小,大刀可赠人,小刀不与人,盖“忽遇药箭,急以刀切去其肉,乃不死,以故不以与人。”又有“蛮甲胃”(盾牌),以皮所作,南丹州及邕州左、右江溪峒,使用甲盾最多。这些桶子甲、弩箭、蛮刀、长枪、手标、甲胄等传统作战武器,至明、清时,土兵、俍兵用而不废。宋代土兵受武技训练,教以阵法,有较严格的组织,设级职,有都头、指挥使、都指挥,以土酋担任之。作战时“彼此布阵,各张两翼,以相包裹,人多翼长者胜,无他奇。”而到明代,土兵、俍兵,不仅组织严密、训练有素,而且有自己一套独特的战术。如东兰、那地、南丹三土司俍兵,善以少击众,“其部署之法.将千人者得以军令临百人之将,将百人者得以军令临十人之将”,作战时“凡一人赴敌,则左右大呼夹击,一伍争救之。若一人战没,左右不夹击者即斩,一伍之众皆论罪及截耳。一伍赴敌,则左右伍呼而夹击,一队争救之。若一伍战没,左右伍不夹击者即斩,一队之众皆论罪及截耳。不如令者斩,退缩者斩,走者斩,言恐众者斩,敌人冲而乱者斩,敌佯以金帛遗地、或争取不追蹑者斩”;田州土司之兵法,亦很奇异:“七人为伍,每伍自相为命,四人专主击刺,三人专主割首,所获首级,七人共之。割首之人,虽有照护主击刺者之责,但能奋杀向前,不必武艺之精绝也”。如此严密之组织,严酷的法令,奇特的战术,协同作战的勇敢精神,是壮族土司在军事上的一大创造与特点。
土兵的作用。宋时土丁、峒丁,无不习战,标、枪、刀、弩、箭、牌等武器,用之甚精,故强武可用。明代之土司俍兵,更是“鹜悍,天下称最”,不仅艰苦耐劳、勇敢善战,而且人数众多,是一支重要的武装力量。其作用有如下几个方面:
“讨蛮”。即镇压各族农民起义。是“以夷治夷”的恶毒手段,这类历史事件很多。如明成化年间(一年),韩雍镇压大藤峡瑶壮农民起义,“乃以永顺及两江土兵十六万人,五路并进……生擒一千二百余人,斩首七干三百余级。”嘉靖二十四年(年),都御史张岳、总兵陈圭,“调汉、土兵七万,分三哨并进”,镇压柳州马平县农民起义,“前后俘斩四千余级”。隆庆(一年)初年,巡抚殷正茂镇压府江壮族人民起义,“征汉土官兵六万”水陆进攻,“几擒斩首从贼五千一百有奇,俘获四干余名口”。同时,又“征诸路土汉兵凡十四万人,分七路”进攻古田壮族农民起义,“凡擒斩首从贼七千三百有奇”。隆庆六年(年),巡抚殷正茂、大将军李锡,调湖南永顺“钩刀手三千人、鸟铳手五千人,狼兵十万人”,镇压怀远县瑶苗侗壮各族人民起义,有东兰、南丹、那地、泗城、归顺、思恩、江州、龙英、龙州、忠州、武靖、上林、下石西、永顺长官司、上映、下雷、湖润、镇安、思恩、迁隆、安隆等土司的土兵、俍兵。殷正茂在镇压古田壮族农民起义的同时,又调田州、那地、下雷、安定、江州、龙英、归顺、迁龙、泗城、东兰、镇定、思恩、万承、上林、上映、都康、白山、那马、永顺、忠州、兴隆、思明、南丹、忻城、湖润、下旺、古零、向武、罗阳、安隆、旧城、武靖、归德、果化、都阳、定罗等36个土司土兵俍兵,镇压八寨壮族农民起义,“斩首捕掳凡一万六干九百有奇”。此外,土兵、俍兵还应征镇压广东罗旁、海南、江西、贵州等省的瑶、黎、汉等各族农民起义。土兵和俍兵成为镇压各族人民反抗斗争的工具。
各个土司之间为争夺地方的统治权,互相争战,也使用土兵、俍兵、因此它又成为土司争霸地方的工具。
守境土。宋时,宜州诸“蛮”屡次“寇边”。王朝即以天河、思恩、河池、忻城等州县土兵番守各地要寨,如元丰六年(年),“宜州土丁七干余人,缓急可用。”邕、钦二州溪峒,接邻交趾,壮丁、土丁10余万,“自广以西,赖以防守,”元时以融、庆之撞(僮)丁于上浪、忠州等地屯田,守境土。明代各土司各有土兵、俍兵,一是保土司本土,二是应调守土。洪武初,左、右江土官归附,太祖遣使诏曰:“自唐、宋以来,黄、岑二氏代居其间,世乱则保境土,世治则修职贡,良由其审时知几,故能若此,”宣德年间(一年),征古田、怀远,设万石、宜良、丹阳土巡检司,“屯土兵五百人,且耕且守”。弘治九年(年),平乐府之昭平堡,总督邓廷项“令上林土知县黄琼、归德土知州黄通各选子弟一人,领士兵各千人,往驻其地。”万历初,立八寨长官司,“以兵八千人属黄旸为长官、黄昌、韦富皆给冠带为土舍,亦各引兵二百守焉。”桂林、梧州等省城和重要城镇,均由土司调兵更戍。据《殿粤要纂》记载:万历年间“戍省(桂林)狼兵一千八百名”,梧州“戍守大教场各土州峒县目兵三千名”,其他如浔州、平乐、南宁、柳州等府属要地,都有土司的土兵、目兵、俍兵屯田防守。平乐府属之昭平县,在壮族农民起义被镇压下去之后,明王朝在这里设立4个土巡检司,以土目土舍领兵防守,领耕田数多达余亩。在广东的罗旁地区,直到清初都还有俍兵戍守。大量土兵、俍兵或替代,或配合官军戍守地方,目的是御防各族人民的反抗活动。
但由于大量土兵俍兵在东部壮汉族杂居地区屯田,且耕且守,客观上促进了民族交流、融合与发展。
抗交趾、倭寇外侵。宋、明以来,交趾统治者屡次入侵我国南疆,掳人口、财物,我国边疆受到严重威胁。明万历三十五年〔7年),交趾派兵攻破我归顺、下雷土司地,田州土官岑(?)仁、向武土官黄绍纶,率领土兵、俍兵击退侵略者,保卫了祖国的边疆。明初以来,倭寇不断侵犯我国东南沿海,烧杀掳掠,无恶不作,人民的生命财产遭受严重威胁。田州土官妇瓦氏于嘉靖三十三年(年)以花甲之年,与曾孙岑大寿、岑大禄一道,率领田州、东兰、那地、南丹、归顺等地州土兵、俍兵余人,开赴江浙地区,与湖南保靖、永顺土兵和明朝官兵一起抗倭。次年四月间,在王江径和陆径坝大败倭寇。两次战役,歼敌余人,毁敌船30余艘,取得抗倭的大胜利。浙江巡抚胡宗宪云:“自王江径捷后,我兵始有生气……嘉兴杭人始安枕。军民主客,始知贼犯人也,非真若鬼神、雷电、虎豹然,不可向迩,浸人斗志。贼亦自是稍顾忌,逆气狂谋,渐以亏肋,始可诱而图矣。”对人民、对官军都是极大的鼓舞。故江浙人民赞扬曰:“花瓦家,能杀矮,腊而唤之有如蛇。’,。由于瓦氏俍兵抗倭,勇敢善战屡建奇功,“诏瓦氏二品夫人,及其曾孙大寿、大禄银币,余目兵令军门分别奖赏。”土司土兵的征战活动,其纪律时好时坏,与其性质和王朝的政策相关。田州土官瓦氏率数千俍兵到东南沿海抗倭,“自备军粮”,缺少粮饷可知,但能“约所部不犯民间一粒”,有严明之纪律。然而,土兵、俍兵征调频繁,所过之处,“掳掠一空”者不乏其例,故朝廷有时也不敢轻调土兵、俍兵,以免其害。土兵、俍兵纪律之坏,原因有三。一是土兵、俍兵是由耕“兵田”的农奴构成,长期征战于外,脱离生产和家室,而朝廷所给兵晌最低,不及官军之半。“中国之喜用俍兵者,不独以其勇也。汉兵行有安家行粮,而土兵止给行粮,省费一倍,每兵一日仅白金一分二厘耳”,而“土官喜于见调,兵人日米一升,计价目可一钱,俱为土官所得。”这使土兵、俍兵为生活所迫而行掠。二是朝廷官吏的纵容,鼓励抢劫。为鼓励土兵、俍兵作战,“所调各处土官既至,宜厚加犒赏。俾其各认地方,从所径便。自抵贼巢,所得财物尽以与之,官军人等不许抽分科索。及所俘获贼属,许得便卖,则人自为战,勇气百倍矣。”朝廷官吏如此鼓励土官土兵掠夺,军纪自然无有不坏者。三是土官农奴制本身的落后性。土官是农奴主,其本质上是掠夺的。通过征战,是其掠夺农奴、财物,增加财富的机会。加之朝廷官吏之鼓励或管束不严,土官土兵征战中进行掠夺则很难避免。
土司之军事制度,是农奴制的一部分。其土兵耕田服兵役,亦农亦兵。土兵隶属于土官,供王朝征调,保疆守土,抗御外侵,镇压各族农民反抗,其作用有两面性。而艰苦耐劳,骁勇悍鹜,训练和战术别具一格,故而能以少胜多,则是土司军事制度的一大特色。
第六节土司的司法制度
土司府州县,土官为正官,设流官佐贰协理和监督。土官处于最高地位,行使司法审判权。至清朝土司末期,一方面由于土官文化素质低,二方面为了削弱土司权力,推行承审制度,即土司州县的重大案件由附近的流官州县或上一级机关承审,或在土司州县设立“汉堂”,负责审理案件,剥夺土官的司法权。如忻城土县由宜山县承审,太平土州由左州承审等。
土司之司法制度,涉及如下一些内容。土官违法犯罪,自然不能由土官自行审理,而是按照封建王朝的法律规定进行审理。一般来说,土官内部互夺相残,或越境作乱,或征调不至,不期朝贡等等,都是犯罪,封建王朝都要加以整治。但是土司之设是为了“以夷治夷”,促使国家的统一与安定,具有特殊性,对土官犯法犯罪的处理较流官轻。早在唐代的羁糜州县时,“化外人同类相犯者,各依本俗法;异类相犯者,以法律论。”就是说,各民族内部的犯法事件,按本民族的俗法处理。宋代,对于溪峒“蛮人”,由于“风俗荒怪,不可尽以中国之法绳治,姑羁糜之而已”。“外夷若自相杀伤,有本土之法,苟以国法绳之,则必致生事,羁糜之道正在于此。”对于“蛮人”内部杀人等重大案件,亦不以国法是问。如“富州向万通杀皮师胜父子七人,取五藏及首以祀魔鬼,朝廷以其远俗,令勿问。”元朝时,土官犯罪,虽依法处理,但“罚而不废”。对于“诸边隅镇守不严,他盗辄入境杀掠者,军官坐罪,民官不坐。”边隅民官即是土官。明代,“凡土官,选用者有犯,依流官律定罪”。土官犯法也是常事,受到法律惩治,或降职,或发配异地,或不许世袭,以至坐死,但实际上与流官犯罪相比,则较宽宥,“不可尽绳以法”。洪武二十八年(年),“归德州土官黄碧言.思恩州知州岑永昌既匿五县民,不供赋税,仍用故元印章。帝以不奉朝命,命左都督杨文相机讨之,既以荒远不问”;正统六年(年)思恩府知府岑瑛“受属挟诈事觉,帝以土蛮宥不问,令法司移文戒之”。土官匿民、不供赋税和用故元印章,都是违抗朝命,算是犯了重罪,应该严惩,但朝廷却给予“姑宥之”和“不问”轻处。清代时土官犯罪亦有从轻处置的规定。“凡土官公罪应降三级以内调用者,降一级留任;应降五级以内调用者,降三级留任;应革职者,降四级留任。如有贪酷不法等罪,仍革职。遇降罚俸,各按品级计俸罚米,每俸银一两,罚米一石。”对土官犯法犯罪仍有从轻处置之例。清朝以后,由于改土归流的推行和土司势力的衰落,土官侵害土民而犯法者,土民可以控告土官之不法,一由上一级官府审理判定。
王朝对土司土官,只要他们按期纳贡赋和服从征调,表示对王朝的臣属,对其内部的事务一般是不加干涉的,土官对辖境之司法有自主权。土司没有统一的成文法,各地土司各自为政,自行审案。土官审判一是全凭自己的“意旨”,其意旨就是法律,随心所欲,属下无敢违抗;二是传统的“俗法”,即习惯法。但习惯法不等于土司法律。习惯法是原始部落时代以来形成的百姓共同遵守的法律,具有是非标准,由“头人”、“都老”组织执行,具有原始的民主性质,土官可以利用对其统治有利的部分加以使用。土官把意旨当“法律”无是非标准,惟靠暴力去实施。故土司法制以刑法为中心,威吓、严刑,是土司司法制度的一大特色,以镇压农奴的反抗,达到维护土官统治、维护农奴制度为目的。土司的审判机关是土司衙门。土官既是政、军长官,又是审判官。土官公堂就是审判堂。除土官审判外,尚有流官“佐贰”(即师爷),协助土官审判和处理文案,在土官衙门中,土官下有吏、户、礼、兵、刑、工六房(科),一般设总理、总诉、总目和管家四大总管和六房(科)总番,各行其责。其中兵房(科)和刑房(科)总番为执行拘捕、传讯和行刑之责,为土官审案之执行者。衙门管辖的各地方,或划分为哨,或为化,或为里、堡,设总哨、总化或里长、堡目,哨、化、里、堡之下或为甲、或为亭,设甲目、亭目。总哨、总化、里长、堡目、甲目、亭目,均为土官在各地的代俚人。民刑诉讼案件的诉讼程序,宋代时“洞丁有争,各讼诸酋;酋不能决,若酋自争,则讼诸或提举;又不能决,讼诸邕管,次至帅司而止”。明、清时期,土司境内的民刑案件,先诉地甲目、亭目;不解决,控干总哨、总化、里长、堡目;再不能决,始控于土官衙门,由土官主持诉讼、审判。但土民畏惧官府,不敢见官。所发生之纠纷案件,往往不诉于官,而诉于寨老、村老,按习惯法决断是非。寨老、村老不能决,始控于官。在控于官的过程中,受土目、土官的各种盘剥,无论是与非,胜与败,原告和被告无不倾家荡产,故不愿控于官。按诉讼之程序,土民呈具诉牒,先受“讼师”(写状纸之人)和甲目、亭目、总哨、总化、里长等的盘剥,所有差费及送礼各项,由诉讼者负担。在这过程中,差役的盘剥最为峻酷.他们“以此为专利,交结土劣,蒙蔽长官,气焰熏天,不可向逸”。他们既为“舌人”,“稍易其词,则鹿可以为马”,以此坑害投诉者,而“衙门豢养此辈,亦未给以丝毫工食,其生活所需,完全敲骨吸脂,取于众。”面对有资产之诉讼者,“瞋目厉色,造讼者门,不发一言,突以锁链怒掷于地,其响绝巨,鸡犬皆惊。蛮人相顾失色,所索无不承唉。”据调查资料,在全茗、茗盈土司,土民“告状时,先用一笔钱请讼棍(写状纸的人)写呈文。逞文递到二爷(师爷)手上,又给递呈钱,数目二百钱至四百钱不等。审案时,尚有传票钱和铺堂钱,原告、被告两方都出三百六十文钱。。。审案后,不论输赢都要出一些审判钱,被关的人还要出开锁钱三吊或五吊不定。”“蛮区各县衙署,其陋规之名目亦最多,如铺堂、蜡烛、进笼、出笼、开锁、录供、板子、坐堂、烟茶等费,几于不可枚举,书役警吏,固然各得分肥;甚而至于老妈丫头,亦可染指。堂讯甫终,堂下纷詉即起,即此辈瓜分规费时也。婪索至此,真可谓无孔不入矣。”名目繁多的各种勒索,故土民之纠纷、含冤,多不敢诉讼于官。
土官掌握着境内最高的审判权,审案时凭其意旨,任其所为,生杀予夺,草菅人命,刑制十分残酷。宋代土司之初,邕州左右江之峒丁,“生杀予夺,尽出其酋”,他们“日各以职供水陆水产,为之力作,终岁而不得一饱。为之效死战争,而复加科敛,一有微过,遣所亲军斩之上流,而自于下流阅其尸也。日曛、酋醉酣,杖剑散步,峒丁避不及者,手刃焉。”明清时期,土司统治,“法极严酷,鞭答杀戮,其人死不敢有二心,所谓怯于私斗,勇于公战者”。“土慢一人犯罪,土司缚而杀之,其被杀者之族尚当敛银以奉土司,六十两、四十两不等,最下亦二十四两,名曰‘沾刀银’,种种(?)削,无可告诉。”文献记载的所谓土司法制,只不过是土官之意志和妄为而已。土官对于农奴在日常生活上尚有诸多戒律:“不准穿白色的服饰,不准穿绸缎洋布,不准穿长衫,不许打伞,不准骑马坐轿,结婚时不准扛旗、吹唢呐、打锣、坐轿,不准住砖房,不能与土官及官族对面讲话或同桌吃饭,不准在官族、商人面前坐凳,不准戴竹笠和提着烟筒上街,不准读书,更不准报考功名等等”,土官的这些维护自己统治地位和威严的规定,变成了人人遵守的土官法规,虽无成文,但谁违犯了就要治谁之罪。安平土司末代土官李德普,见农奴黄辉廷穿白袜子,大骂黄“你知道你犯了罪吗?”黄因此而被拘留判罚5贯钱之后才被放回家。太平土州太平街刘凤元,在衙门当差收粮,土官怀疑其与官族妇女通奸,不问真假原由,审问时打得半死,然后系以石头沉河而死。土司之审判,如此而已。由于土司司法制度之原始残酷,凭土官意志所为,土民多不堪命,对土官进行控告,故从清代开始,王朝对土司的司法制度加以干预,土司境内发生的“命盗”之类的重大案件,改为流官州县承审制度。如向武土州由天保县承审,上映、下雷土州由归顺州承审,忻城土县、永定、永顺长官司由宜山县承审等。以至清末,在土州县设置“汉堂”,审理土司境内案件。从而削弱了土司的审判权,这对改善土司的司法制度具有进步意义。
土司刑法。土司属农奴制社会,其种种刑法,是为镇压农奴反抗和巩固土官农奴主的统治服务,具有随意性。“土司于其民下,有罪固可以杀人,无罪亦可以杀人。而执行某种刑法,一视其怒气之程度而定。此呼天无语之蛮民,只有延颈待戮,默祝所受之死刑,得稍减其痛苦,即为幸已。”土司之刑法可分为体刑和罚款两大类,但体刑和罚款大都同时使用。
体刑。又有多种施刑方式,主要有:
坐牢。凡是土官拘捕、审判的犯人,都要处以坐牢。民国《雷平县志》云:“土官时代,人民犯罪则拘之入牢。有黑牢、亮牢之分,黑牢腥臭异常,拘之数月必死。亮牢微见光亮,臭气较少。牢卒守犯积弊极深,有收押、洗手、看守、灯油、探监、松闸、解镣、除铐等费。倘所索不遂,虽罪较轻,亦受笞刑之苦”;安平土司之黑牢,“经常关押数十以至百余人。重犯关入黑牢,用粗笨的木枷锁住手脚。”坐牢时间的长短,主要看犯人纳赎钱之多少和土官之态度,其次是犯罪之轻重而定。
吊打。为逼使被告招供,土官在审案时常用吊打的方法进行逼供,将被告双手捆绑吊于悬梁。再则是打屁股。西林县原是上林峒长官司,隶于泗城府,土官岑氏常用打屁股的方法对被判输者,打板数之多少,依罪行之轻重而定。
踩杠。亦是西林岑氏土官用刑之法。土官在审判逼供时,将一根长约丈余的粗圆木杠压在犯人的膝关节之后,两头用人踩杠,犯人疼痛难忍,被迫招供。
上冷板凳。将犯人身手捆绑,令坐告墙壁,双脚伸直,捆结两只脚拇指,然后在脚根不断加垫砖块,使犯人痛苦万分,逼其招供。
火烫。将烧红的铁块铁条烙在犯人身上,对不认罪者或犯重罪者,烙以至死。
死刑。死刑之法又有多种:斩首。“诸酋果于杀戮。每杀一人,止付二卒携持至野,掘一坑。集其亲知泣别,痛饮彻夜,乃斩其头,推坑中,复命吏使二卒勘之,乃许其家收葬”。淹死。安平土州土官李秉圭,对与他母亲争吵的村民阿三,拘捕后打坏脚踝,仍未解气,又将他装入猪笼中,投河淹死。饿死。太平土州土官对拒不认罪的犯人,不给吃饭,也不准其家属或亲属送饭,让其饿死。其他的死刑还有割颈死、勒死、枪毙、烧死等等,如“从前田州土官,常以人投虎圈饲虎”,“蛮民如不服从土司诉讼上之裁判,即将其人烧杀或活剔,或五牛分尸。”其刑法之残酷可知。
罚款。是土官在办理诉讼过程中对犯人最常用的处罚手段。土官对财产贪得无厌,对大小案件无不勒索。无论对原告还是被告,有钱理长,无钱则理短,诉讼之输赢,全凭纳银之多寡而定,土官想如何罚就如何罚,而且往往罚款与用刑同时并行,以罚款赎罪。安平土官判罚款,多是打架、偷盗、婚姻等类案件。两人打架,土官以贿赂之多少判是非,以流血一方为有理,罚输方钱,重伤者罚输方钱,出医药费,帮受伤者做农活,所罚之款不归赢家而归土官衙门。农民覃福偷蒙玉、蒙青家衣服,被追赶坠河而死。覃姓不服,告到土官处。土官不分是非,抓捕蒙氏兄弟入牢,重罚元光洋。全茗土州营恩屯农民张德品,被诬偷竹民村农经荣的牛,农告到土官许有品处。土官不经查问,抓张来关审,罚款30贯,打屁股50大板。农奴如有违反土官之各项规定者,亦被认为犯法,处以捆绑和罚款,如安平土官出巡堪圩,见农奴黄某穿白袜子,黄即被罚款5贯。土官李德普因农奴打得老虎没有及时送土官而遭到重罚。万承土州钦中屯赵文寿文章写得好,但按土官规定不能参加科举考试,于是去做算命先生,收入不少。土官诬赖赵有偷盗行为,多次拘捕囚禁,每次罚10千至千钱。勿不辨是非曲直,案无巨细,动辄拘捕、罚款,为土司法制的一大特色。
土司之司法制度,是土官农奴主阶级意志的体现,土官意志就是法律。故此有谚曰:“土官土皇帝,屙屁成定例”;土官审案,如“牛吃沟边草——两面啃.”对重大案件,采取“连坐法”,即一人犯案全族株连,村中一人犯案,如当事者潜逃,则株连全村。如安平土州如念屯黄方,邀集村人杀其仇人覃貌,潜逃后株连全村,按人耕地多少分派罚款,户少者12元,多者22元,4个头人被捆绑,逼供。土官规定农奴交租纳贡和服役,不论天灾人祸,必须如期交纳,否则以“一年为欠,二年为抗”论处,“欠者要关,抗者杀.”以此为法制,保障土官农奴主对广大农奴、农民的统治地位。不服判者,则没其家产。由于土司的司法制度极为严酷,动辄酷刑、罚款,百姓惧怕而不敢诉讼于官府,多求于“村老”、“寨老”调解,采用民间习惯法处理各种纠纷问题。清末民国初,随着土司制度的消亡,其司法制度也随之废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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